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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03章 陰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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胡櫟收到傳音符時,正賴在李送李迎的家裏等最新一壇的酒開封。

懶洋洋地往嘴裏扔了顆花生米,瞇著眼睛把杯中的酒一飲而盡,胡櫟略有些遺憾地道:“酒是好酒,要是把下酒菜換成燒雞,就太完美了。”

李送哼了一聲,轉過頭去眼不見為凈,這只騷狐貍莫名其妙離開自己的駐守地跑過來敘舊,結果舊沒見敘出個所以然,他們兄弟近幾年釀的酒全進他的狐貍肚子了。

“是我們兄弟怠慢了,”李迎笑著給胡櫟滿上,“我們食素,委屈胡兄了。”

“算了,這點委屈我還是能擔待的。”胡櫟擺擺手,嘴裏哼著走調的小曲兒,一邊用腳打著拍子,這兄弟倆別的地方不見多出眾,釀酒的本事倒是真讓人稱絕。

“胡兄,你來我這兒也有幾天了,最近Z市不太平,上頭下了命令,不允許咱們隨意離開,要是問起來,兄弟用什麽理由能替你遮掩一二?”李迎和胡櫟碰了個杯,做了個心照不宣的表情道。

“嗨!說到底不就是爭權奪勢那點破事兒,讓他們人修去鬥吧,關咱們什麽事,不管天怎麽變,咱們是不會變,照樣該吃吃該喝喝,這會兒他們盯對方還來不及,更不會註意我這種小嘍啰。來,幹杯!”胡櫟不在意地道。

“他們?”李迎疑惑,“亓老跳過自己的徒弟,選了個普通人當組長,潘軻都沒有表示反對,誰還有資格站出來?”

胡櫟嗤笑一聲,“迎兄,這麽說就是故意裝傻了,不管人修妖修,做的就是搶奪靈氣弱肉強食的事,世人無知,以為修者餐風飲露不食人間煙火,你還真當他們跟你一樣吃素了?”

無視李送怒斥的表情和李迎制止的動作,胡櫟自斟自飲,連著幾杯下肚,頭一歪,倒在了沙發上。

“胡兄?胡櫟?騷狐貍?”李送推了推胡櫟的頭,回應他的是一串串流暢的鼾聲。

長出了一口氣,李送嫌惡地道:“總算是倒了,剛剛看他喝了這麽多都不醉,差點以為這次釀的酒出問題了。”

“先不管他,喝了這麽多,十二小時內你就是打他一頓他都不會醒。”李迎道:“你剛才說收到了傳音符,是什麽意思?”

他們兄弟長在一棵母樹上,有自己特有感應方式,李送剛剛突然告訴他收到了奇怪的東西。

李送拿出傳音符,李迎心念一動,一個熟悉的聲音帶著嘆息響起:“你們哥倆兒來見我最後一面吧。”

“亓老?!”李送震驚。

此亓老非彼亓老,傳音符裏的聲音赫然是亓玄塵,和聲音一起出現的還有一幅帶著定位的地圖。

“亓老出事了?你上次不是說亓老安全離開,且找到了讓亓璃恢覆神智的辦法,去靜修了嗎?”李送又驚又怒。

“亓老是離開了,他臨走時也確實說自己想到了辦法,這應該是又遇到了什麽事。”李迎皺眉。

“亓老信任我們,把亓璃交給我們照顧,結果,我們不僅沒有照顧好她,還讓她暴露在部門的視線裏,現在人死活不知就算了,連亓老也……”李送說不下去了,恨恨一掌拍在桌面上,實木做的桌子當場四分五裂。

當年兄弟兩個剛從母樹上脫離下來時,除了外表看著是個人類,內在實則如同三歲小兒,如果不是亓玄塵就在附近,又察覺到異樣,連夜趕了過去把兄弟兩個領走,怕是倆人天亮就會被熱心群眾送到派出所,再關進精神病院。

亓玄塵在教會兄弟兩個在人類社會生活後,就讓他們去特殊部門報名了,並要求他們對外不要說起和他的關系,幾年後,部門發生了太多的變故,又一次在做人員分配時,李迎看到他們的名字出現在亓璃所在的城市,就知道是亓老不放心自己的獨女,想讓他們照看。

“前兩天虎嘯說的話你還記不記得,他說引起妖修發狂的東西現在人修的手裏,難道亓老出事跟他說的那件事有關?”李迎盯著地圖上的位置,那地方和他們有點距離,離B市倒不遠。

“那只突然冒出來的病貓?”李送下意識揉揉鼻子,“也不知道這麽多年他躲到那個老鼠窟窿裏了,帶出來一身熏得人腦仁疼的死氣,你當時三言兩語打發了他,不就是覺得他修為有變,不想跟他有太多牽扯。”

但是亓玄塵不同於虎嘯,他們絕不能坐視不管。

兄弟倆對視一眼,異口同聲道:“走!”

隨著兩人的離開,房間裏只剩鼾聲此起彼伏,慢慢的,鼾聲越來越小,胡櫟伸個懶腰從沙發上坐了起來。

咂吧咂吧嘴,胡櫟挑剔道:“酒是好酒,就是酒勁兒略顯不足,需要改進,差評。”

“不過,沒有被人三言兩語哄騙走,這點倒是值得表揚。”胡櫟說完,從身上掏出個跟李迎收到的如出一轍的傳聲符,沒有立即打開,放在指尖把玩了一會兒,才喚出水晶小狐貍。

小狐貍低頭做出嗅東西的動作,不知道聞到什麽,像被嗆到一樣打了個噴嚏,不滿地沖胡櫟齜了齜牙,趴下繼續睡覺了。

傳音符自動打開,雖然有準備,裏面飄出的聲音還是讓胡櫟不由得咬緊了牙。

深吸一口氣,胡櫟笑:“沒想到幾十年過去了,我最信任的人還是你,那句話怎麽說的來著?哦,最了解你的永遠是你的敵人,看來這個躲在暗處的人做事很符合他反派的身份,要不是他提醒,我都差點想不起來你了。”

胡櫟收起小狐貍,站起來道:“煞費苦心用你的聲音誘導我,怎麽就沒有查到我是親眼看你倒在我面前,死得不能再死,魂飛魄散沒有任何還魂詐屍的可能,當然也不會在二十年後突然冒出來告訴我你其實還活著,以前的事情只是無奈的權宜之計。”

“這太狗血了,明顯不符合你的審美。”

“這麽大費周章提醒我不要忘了你,等我找到了就把這人碎屍萬段以表謝意吧。”

千百年來,松樹承載著人類的美好願望,作為延年益壽長命百歲的象征,對惡意敏感且擅於規避兇險,似乎也說得過去。

胡櫟覺得自己錯怪李迎兄弟了,他們的腦仁還是要比松仁大一點的。

把傳音符裏顯示的位置發送給駱凜澤,胡櫟閉眼感覺了一下李迎兩兄弟離開的方向,也離開了。

屋子重新恢覆安靜,一道白影悄無聲息從墻上的畫裏飄出來,雲圖打量下四周,黃雀在後地跟著消失了。

距離B市不遠處的一座荒山,平時都冷冷清清,天黑之後更是人跡罕至,此時卻迎來了幾個不速之客。

岳周快步走在前面,身後的人懷裏都抱著東西,一個個小心翼翼,亦步亦趨地跟著,惟恐走錯一步。

“停。”走到一片空地,岳周打量一下四周,從懷裏拿出羅盤,上面的指針在接觸到月光後迅速轉動,然後指了一個方向後停了下來。

“果然沒錯。”岳周滿意地點頭,指揮人在不同的方位站好,然後開始挖坑,挖到規定的深度後,謹慎地把抱了一路的東西輕輕放進去。

不知道是什麽的東西被紅布嚴嚴實實地蓋著,從始至終沒讓人看到真面目,也不重,但卻讓抱著的人大氣也不敢喘一聲,現在松開了手終於長出一口氣。

其中一個膽子大點的,湊近了岳周試探問道:“岳哥,兄弟幾個抱了一路,我這心裏七上八下的,您也好歹透個底,這玩意抱了沒什麽影響吧?”

岳周不動聲色地往旁邊移了移,似笑非笑道:“能有什麽影響?要不是看你平時幹活麻利,這麽好的事兒會落到你頭上?”

“那是那是,岳哥照顧兄弟,兄弟都記著呢,您吃肉給我們漏點湯就行。”這人點頭賠笑,他們都是接觸了修行的門檻,自身天份卻又不高,以前還能靠坑蒙拐騙一些老頭老太太過得風光,自從駱凜澤嚴禁這種行為後,就徹底斷了他們的財路。

不能腳踏實地吃苦,也沒有一技之長,習慣了前呼後擁凡人仰視的目光,更放不下身段去做普通人做的工作,看不上一天天起早貪黑就為了掙那仨瓜倆棗糊口。

就在走投無路,要無視紀律重操舊業時,遇到了岳周。

他們這些人別的本事沒有,要論察言觀色絕對是高手,幾句話聊下來就聽出了岳周的言下之意,忙不疊地湊過來供他驅使,只為日後有個從龍之功。

“要我說,咱部門裏誰最讓人佩服,絕對是非岳哥莫屬了,你看這新組長,上任這麽長時間除了要我們遵守一些狗屁倒竈的規定,還有做出什麽大事兒嗎?哪像岳哥你,一天到晚在外奔波,這幾年咱國內能這麽太平,岳哥絕對是居功至偉,兄弟們真是為你抱不平。”又一個人揉著剛剛用力過猛的手腕,也諂媚道。

岳周掃了眼他,笑意深了幾分,“放心,以後有什麽好處絕對少不了你們。”

這些人抱著的東西活著時的年齡都是他們的好幾倍,死後又經歷了煉魂,怨氣沖天,要把他們移到特殊的地點,必須得是活人運送才行,只是負責運送的人接觸了這種至陰至毒的東西後通常是活不久的。

做大事者不拘小節,能成為祭品也算是他們的榮幸,不枉來人世上一遭。

“是誰?”岳周餘光掃到身後的樹叢裏好像有人影一閃而過,警覺回頭厲聲道。

其餘人也趕緊擺出防備的姿勢。

全都安靜了下來,他們才發現四周有些詭異。

正值盛夏,這裏又是荒郊野外,周圍別說夜風,就連一聲蟲鳴都聽不到,滿樹的葉子一動不動,像一個個失去生氣的死物垂在半空。

陰森的氛圍他們也是見過的,但這種看似正常卻讓人不敢輕舉妄動一下的還是第一次,極度寂靜中,甚至有種寒氣從剛剛抱過東西的手指尖往身體裏鉆的錯覺。

第二個開口的人咽了咽口水有些心驚道:“岳、岳哥,是不是有點不對勁兒?這也太安靜了。”

岳周慢慢走到樹叢後,什麽也沒有找到,又在附近轉了一圈,確認是自己眼花看錯了,才不耐煩道:“這裏陰氣重,安靜一些很正常,不要大驚小怪。”

這人還想說什麽,被旁邊的人拉了一下阻止了。

岳周確定周圍並沒有異常後,帶著人匆匆離開了,只要東西按照方位和時辰埋下,就是再有人挖出來也已經晚了。

多嘴的那個人跟在最後面,走出荒林前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,驚恐地發現一個男人的身影正站在他們剛剛所在的位置,註視著埋東西的地方,月光灑在他臉上,清晰勾勒出長相。

“駱——,”這人下意識叫出聲,一個氣音沒有出口,就見遠處的男人擡頭,餘下的聲音瞬間堵在喉嚨裏,呆楞了一下,忘了自己要說什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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